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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本将心向明月,奈何明月却多情,随人处处行。
落花有意随流水,流水落花无问处,只有飞云,冉冉来还去。

【J3-花藏】上与下的战争(18)

那张纸,在叶观澜手中缓缓的被攥紧。

昨天午后的情景,在脑子里清晰的回放,就像刚刚才发生似的。

花青瓷从那扇门里走出来的时候,脸上的笑容就像一张做工精致,完美无缺的面具……而自己,居然开开心心的和他谈论那块镔铁。

然后对他说,你其实不知道对不对。

甚至在他反复的拒绝之下,还……

手中的信纸,缓缓的被攥成一团。

日光的边缘,沿着白色墙壁上的阴影,逐渐爬升。叶观澜安静了许久,才放下了手中那张已经被捏坏的信纸,三两下撕了个粉碎。

他合起那卷画轴,小心的塞入怀中。

接着,发现了画像底下盖着的另外两张画,纸面上还压着花青瓷的那枚私印。叶观澜将印收入腰间,皱着眉拾起那两幅画,看着画上那两张虽然只打过两次照面却终生难忘的面孔,脸色越来越难看。

而后,便大步走出屋子,捡起仍放在棋桌上的盒子,带着那块乌兹钢,头也不回的快步而去,途径昨夜没有造访的扬州府衙,往两张画像上砸了四十万金的悬赏。

 

从扬州码头租了船,沿着河摇摇晃晃,天暮之前,便抵达了藏剑山庄。

叶观澜踏上码头,只带着自己的两把剑,一个漆盒,还有一堆在船上画的图纸。

走入君风院,迎面便撞上一个明黄色的身影。

“阿澜?”那人一脸欣喜的按住叶观澜的肩,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通,“好几个月没见你了!吓死我了,还以为你惹上什么风流债被寻仇了呢。”

叶观澜一瞬间僵住了,却很快恢复过来,只是垂着头,推开来人,径直往东面剑庐而去。

那人愣了愣,追上叶观澜,将他拉住,左看右看,还抬起手在他眼前摇了摇。

叶观澜这才皱起眉,嗤道:“你好烦。”

“……喂喂,好歹是同门师兄弟,我关心你,你说我烦?!”那人一脸委屈,眼睛眨了眨,又道:“该不会被我猜中了吧,真是躲风流债去了?”

“叶山娄!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。”叶观澜咬着牙把面前放大的脸推走,“又不是一个师父,什么师兄弟。”

“反正是都是山庄的嘛,有什么差别?哎哟喂呀……你慢点走,地上有东西硌着我的背了!”叶山娄一把揪住叶观澜不松手,叶观澜脸一黑,干脆拖着人硬是走到听雷坊……不就一个人嘛,也就一把重剑的斤两而已。

 

剑庐炼天台,赤红的铁水泛着滚滚热浪,在炉中翻滚。两侧的山岩顶端,却积着四季不化的雪顶,故而也成为了山庄一景。

叶山娄蹲坐在一边的岩块上,看着叶观澜翻家底般,一件件的把收藏许久的矿石精铁奇异材料等等,一股脑的全拎出来挑挑拣拣。那架势,像是要铸剑……可是叶山娄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大手笔的准备活动,就仿佛叶观澜要铸的不是一把剑,而是一套军备似的。

“阿澜,你这是接了什么大单子?”叶山娄忍不住问道。

叶观澜白了他一眼,手上没停下,“不是活儿。”

“那你这是……收拾仓库呢?”叶山娄挠挠头,突然啊了一声,“对了,你出去这阵子,那个当兵的土豪又来了,指名要找你定一杆新枪,怎么样接不接?”

“没空。”

“报酬很可观哟。”

“我又不缺钱,没空理他,他钱多烧得慌怎么不喂喂马啊,养个里飞沙养出单骑,还以为自己是全大唐独一份的帅呢。”叶观澜头也没抬的回道。

叶山娄很没形象的大笑起来,快岔气了才停下来,大口喘着气拍胸口。

叶观澜叹了口气抬起头来,看着这位同门好友,脸上满满的都是嫌弃。

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笑点这么低。”

“我还想问你呢,”叶山娄摸着胸口委委屈屈,“你这次出去和谁学坏了啊,嘴巴变坏了很多啊。”

闻言,叶观澜又是一僵,本来慢慢舒展的脸色,又沉了下去。

叶山娄完全没发现好友的异样,只是自顾自的唠叨着,“不是你自己说的嘛,剑是给人用的,祖师的清单是清单,没说铸了不能卖啊……赚钱铸剑会佳人,人生乐事不多一件都不能错过嘛……”

叶山娄随手拾起叶观澜放置在一侧的图纸,翻看了一阵,奇道:“这是什么?”

“笔。”

“……我还以为是短剑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打穴笔的话,会不会设计的太利了,这么一来还打得了穴吗,直接不就戳死了……好好好我错了别动手是笔我承认是笔!”

叶山娄哇哇叫着求饶,叶观澜才放下泰阿剑。

纸上的图样,画的并不清晰,却密密麻麻画着很多版式,一点点的完善,丰满,虽然并不成熟,却是叶观澜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想要打造一支笔。

“这个纹路,有点眼熟啊。”叶山娄又仔细研究了一下那些草图,惊道:“银杏啊?这不是和……”他瞪大了眼睛看向泰阿剑,剑身明晃晃的金银杏纹路灿烂夺目,图纸虽然画的简略,却实实在在的和剑身上的一样。

再去看那些被叶观澜搬出来的稀世材料……

“你该不会是打算再铸一把泰阿或者千叶长生?”叶山娄大惊。

“都说了,笔。”

叶山娄一脸为难,嘟囔道,“这么好的材料,明明铸剑更好啊……说实话你搬出这些铸剑用的材料,并不适合打穴笔吧?你何不换用别的样式,光看这图,笔上就已满是重剑的气……唔,你这就算做出来,不是特别的能人也用不上吧?哎,阿澜你别光愣着,听见了没?谁找你定的货啊?……”

“你吵死了。”

叶观澜背过身去,只留给叶山娄一个背影。

“他喜欢,我便做给他。”

安静的声音,安静的语调,似乎只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再平常不过的事。可叶山娄却还是睁大了眼睛,因为他从来没见过叶观澜如此安静的样子,这和他记忆里那个说到铸造就会眉飞色舞热血奔腾的好朋友,简直不像是一个人。

“‘她’?是谁?”

叶观澜突然笑了下。

这是他回到藏剑山庄以后的第一个笑容。

“他啊……是我喜欢的人。”

 

 

接下来的一段日子,叶观澜整个人扑在剑庐炼天台,没日没夜的赶工,只有叶山娄给他送水食的时候,才说上那么一两句话。

反复熔嵌,反复捶打。

崩裂开的火星,让人想起那天晚上漫天的星子,想起那天晚上扬州城的点点灯火。只是不知道,那天的火光落在那人眼里,是不是也像火星落在手臂一样灼痛?

爱欲于人,如同执矩,逆风而行,必有烧手之患。

叶观澜本来是极懂这道理的,所以就算爱美之心再甚,向来也只是点到为止好聚好散。为什么碰上那个人,就全变了呢?

甚至,就算是回忆,也想不起那个人究竟哪里好。又自恋又张狂,别扭任性不讲道理,还总爱捉弄人……

可还是喜欢他,想念他,想念他,想念他,放不下他。

着急到没日没夜的赶工,想要去追赶他,烦恼到只能没日没夜的赶工,才能没空去想他。

叶观澜觉得自己好像变傻了。

从遇到花青瓷开始……不,也许从更早,收到那个包裹看到那张画像开始,就越来越傻了。

 

那只以泰阿为蓝本打造的笔,终于接近完成了,封在炉中,静待最后三日的余温。

而同时,叶观澜在等待炉温的闲暇里打造的另一件物事,也接近完成了。

又是安宁的好天气,和风舒缓,漫天星点。剑庐南面的小颖园,优雅的二层小楼屋顶,叶观澜与叶山娄并排躺着,两坛酒,几碟小食,听湖上隐约传来的笛声,该是一番惬意情景。

酒过三巡,叶山娄的脸红扑扑的,往瓦片上一靠,两手枕在脑后,舒服得要哼出来。

“阿澜,你师父今天送信回来了,说他半月后就回山庄。”

“他回来就回来呗……”叶观澜似乎喝的有点多了,舌头打结了似的,声音不清不楚的。

“他好像蛮兴奋的,说是捡到了便宜的苍龙碧……”

“管他的……我后天就走。”

“啥?!”叶山娄一下子酒醒了,猛地坐起,瞪大了眼盯着叶观澜,“后天就走?”

叶观澜点了点头,“那只笔出炉,我就走。”

“这么急?做什么去?”叶山娄一脸不解,而叶观澜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。

“追人。”

“……什么人?”

“呵……”叶观澜突然笑了一下,可惜那笑容太傻,吓得叶山娄差点砸了碟子。叶观澜傻笑着抱紧了酒坛子,咬了咬嘴唇,欲言又止,结果就只是那么一直傻笑着,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,就和偷了糖的小鬼头似的。

叶山娄擦擦额角的汗,道:“哦我想起来了,你说过,是你心上人。”

叶观澜又笑了一声,抱着空了的酒坛子躺下,眼里映出了一整个天顶的星子。

叶山娄呼了口气,挠了下脸,“这次是哪里的美人啊?七秀坊的?”

叶观澜摇了摇头。

“那是长歌门的?”

叶观澜又摇了摇头。

“总不至于是红衣教的吧?你口味这么重了?!我知道你桃花多可是也不能这样吧!”叶山娄猛地拍向屋瓦。

“你四不四傻?”叶观澜兜脸就给了叶山娄一拳。

叶山娄捂着被打到的鼻子,哀嚎了一阵,“……你铸笔,该不会那人是万花谷的?”

叶观澜愣了一会,又是一声傻笑,见此情景,叶山娄只得干笑几声,知道自己猜对了。可就是这样,也许是酒精壮胆,他忍不住又问:“你铸的笔,是给那人用的?”

“是啊。”

叶山娄噎了一下,“……这得多厉害的万花才能用那支笔啊,别的不说,你选用的那些材料可都是一等的重……”

叶观澜抱着酒坛躺着,抬起手对着叶山娄的方向,胡乱点了点,“没问题,他……力气比我大多了。”

叶山娄张大了嘴,一脸纠结。

还说你不重口?还说你不重口?!找个媳妇儿力气比你还大?!你可是单手提重剑人啊?!

努力的稳定了下情绪,叶山娄有些同情的看着叶观澜,那个总是满脸笑容明亮耀眼的小师弟,如今这幅槽心样子,怕是这回真陷进去了吧……

叶山娄只得安抚道:“哎……也好也好,反正你喜欢嘛,女孩子天生神力也没什么不好……看咱那群师姐妹,没点肌肉哪个能轮的起重剑……”

听了这话,叶观澜却是止住了那一脸傻笑,抬起头来盯着叶山娄,带着醉意的眼睛微眯着,眼神诡异的要命,盯得叶山娄一身的鸡皮疙瘩。

“怎么了?”叶山娄一哆嗦。

“他是男的。”叶观澜正色道。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男的?”

“男的。”

 叶山娄苦着一张脸和叶观澜的正经表情对峙了许久,才受不住别开脸去,“咳,你别这么看我,我的袖子还是完整的!我刚忘了你是……咳……”

他缩了缩,可是压不下因为酒精作用喷涌而出的好奇心,又不怕死的凑上去,问道:“……我能再问个问题吗?”

“问。”

“你和他,谁上谁下?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我就问一问!你好好说话不要打人啊!!!”

叶观澜毫不留情的出手又给了叶山娄几下,顺手把酒坛子也朝他摔了过去,怒道:“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烦!这种事你管得着吗!?我都管不了……不对,你管得着吗你!问什么问?问什么问!”接着一脚把叶山娄从屋顶上踹了下去!

所幸叶观澜已经醉得半迷糊,那一脚力气也不很大,叶山娄滚下屋顶之后立马就酒醒了,赶忙攀住屋檐又爬了上来。

他刚要抱怨,却听得叶观澜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,“我和他打赌,服了毒……除了他以外谁都碰不了,不,我连他都碰不了……哪还能有什么桃花债……”

叶山娄差点又要掉下屋檐。

师弟啊……你招惹的这都是什么人啊?!

“那,那你毒解了没,对身体有没有害处?”

叶观澜摇摇头,“再过半月,自己就解了。”他抢过叶山娄的那坛酒,自顾自的又喝起来。

叶山娄爬上屋顶,抱着腿小心坐好,叶观澜越喝越多,话也越来越多……虽然口齿也越来越不清楚,可叶山娄还是勉强听懂了这段时间小师弟身上发生的事儿。

什么重伤啊,逃亡,变装,悬赏,刺客……惊得叶山娄还以为是酒馆说书。直到叶观澜终于说到了最近的事儿,可惜声音实在太迷糊,叶山娄就只听清了“下药”两个字,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,但就这两个字也够惊世骇俗了。

好好的师弟,被带坏到这个地步!

叶山娄一边听着,一边腹诽不断,直到叶观澜好久没再出声,他转过头去,才发现人已经睡着了。叶山娄拍拍叶观澜的脸,确定他已经睡死以后,扛着小师弟一路回去寝屋,把他塞进被子里捂好。感叹了一句自己真是模范好师兄,临走不忘给他关好房门。

 

 

叶观澜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。

因为他身在巴陵,而花青瓷与他在一起。

就像刚开始的那一天似的,蒙蒙亮的天色,微寒的清晨,还有小镇上橘色的灯光。他们俩在小茶棚里面对面坐着,长凳半旧,沾着晨露触手湿凉。花青瓷坐在他对面,缓慢又认真的吃着一碗只撒了点葱花的阳春面。热气翻腾成白雾从碗里升起,遮住了他的面容。

那白色的雾,扩散的越来越大,快要把他整个人遮住,叶观澜突然就慌了起来,伸手挥去那烟雾,看见烟雾背后的那个人,转着一双筷子笑盈盈的望着他,一言不发。

叶观澜那一瞬间就觉得很想哭。

推开面前那张桌子,扳着那个人的脸颊吻上去,如同记忆里那般,将他向后推按在铺中的立柱上。没有拒绝,也没有反抗,那具满是疤痕的身体美味的不可思议,不管是不是梦,都想要再近一些,更紧一些,牢牢的抓住他不松手,让他……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。

 

醒来之时,已是第二日正午。

窗上的竹帘漏着光,一闪一闪,叶观澜抬起手挡了挡那刺得他眼睛发酸的阳光,按按额角,然后突然惊醒。

因为他感觉到了两腿间的湿意。

他愣了下,第一个反应是用手去摸自己的口鼻,却发现是干净的,既没有流血也没有开裂。眯着眼深呼吸,胸口的感觉也很轻松,全身上下,除了宿醉带来的头痛,没有任何不适。

叶观澜怔了许久,才按着额头轻笑出声。

“这个混蛋,居然诓我。”

直到笑声以一记轻叹结尾。

看来自己是真的变笨了,哪会有这么奇怪的蛊啊?早该猜到的,早该猜到这只是花青瓷许多玩笑里的一个,早该猜到……那个以捉弄自己为乐的混蛋。

可偏偏明白以后,又觉得可惜。

因为他们之间的联系,不知不觉,又少了一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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