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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本将心向明月,奈何明月却多情,随人处处行。
落花有意随流水,流水落花无问处,只有飞云,冉冉来还去。

[毒花]有生之年(10)

10.

 

百里没有反应,只是用那黑黢黢的眼睛与花无心对视。

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,院子里的一群人也都安静了下来。

完了,我吃了信鸽。

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去看自己的碗,不过,不管怎么看,已经变成骨头渣子的鸽子也不会回来了,燕舟砸吧了一下嘴巴,觉得鸽子的味道还蛮不错的。

“在这儿说,还是里面说。”

沉默了许久,百里终于首先发了话。

花无心无所谓的一笑,道:“如果你觉得让小辈们旁听也无妨,那就在这儿说。”

百里与风釉对了个眼神,很有默契的一个起身去推木轮椅,一个抱起风筝领着众人离开。

地面的新雪被打扫过,只浅浅的堆在墙角,石砖地上冻后有点滑,轮椅碾过地面,带出了一点细微的冰裂声。

百里在屋门前停下来,推门的手却顿住了,他停了一会,突然皱起眉来,拉着木轮椅倒退了几步。

已经走到院门的风釉回过头来,“怎么了?”

百里抬起一根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,又把花无心推得离门远了些,这才孤身靠近那间屋子,以极快的速度进了门,外面的人只听见一声落下门栓的轻响。

风釉赶忙抱着风筝就走,燕舟本想留下来围观,却被风釉拎住了后领一并拖了出去。

一会功夫,小小的院子就彻底安静下来,只留下一点细微的风声。

花无心盯着那扇门,浅色的眼睛里有光芒闪动。

不一会,他就闻到了血腥味。

 

花无心总是在闻血腥味,各种各样的人,浩气盟或者恶人谷,活人,死人,还有他自己。

可是那屋里传来的味道很古怪。

很陈,又很香,甚至有些甜。

那绝不是人血,可那是什么呢,花无心思考着,鼻端闻着那气味,突然觉得有些饥饿,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似的,让他浑身颤栗,恨不得现在就站起来,进到那个满溢着香气的屋子里去。

这种熟悉的感觉,让人心痒难耐,却又心惊胆战。

花无心突然想明白了,这些日子百里总让他喝的东西是什么,他瞪大了眼睛盯着那扇门,一瞬间脸色无比难看。

那扇门里,突然一声碎裂的脆响。

紧接着是什么东西撞击墙壁的声音,夹杂着不明生物的啸声……动静越来越大,也越来越近,直到那个声音呼啸着撞在了门上,又啪的一声落地,才终于消停下来。

短暂的安静之后,那扇门被缓缓的推开。

先探出来的是一只沾着褐色浊液的手,那只手将门扳开,丢出一条约七尺的细长物事。

花无心刚看清那东西,眉心就忍不住皱了起来。

那东西显然还是活的,嘴巴像蛇,上下颚骨骼分开,张嘴就和漏斗似的,一排排的牙密密麻麻,它颈部被折断撕裂,嘴巴却还能动,咬着地面的石头,牙齿磨着石料,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。

而那细长的身体,如同蜈蚣一般长着成排的副足,背部被整个儿破开,露出包裹在褐色浆液之中的骨头……花无心不知道这是什么,只觉得它像是很多种动物的集合体,但是,显然这种集合,并不很成功。

百里跟着从屋里出来,重新关好了门,接着走过来,一脚踩在了那东西还在挣扎的头颅之上,旋转脚腕重重碾了几下。

 

这几息之间,花无心已经收起了脸上的情绪,一如既往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,问道:“这是什么?”

百里捡起那物的尸体,丢到了院角的竹筐里,打了水开始洗手。那褐黄色的浆液,沾上水溶开,居然就变成了红艳艳的液体,百里抬起自己的手轻嗅了嗅,倒了那盆红色的水,打了新的,洗第二遍。

“这是……蛊?”没有得到答复,花无心犹豫着再次发问。

“不是。”

百里应了一声,然后挤了挤虎口上的小伤口,开始洗第三遍。

“听说蛊这东西,就是把许多毒虫放在一起,相互吞噬养出来的?”花无心眨了眨眼睛,继续问。

“……对,也不对。”

百里终于抬起头看向花无心,虽然那双眼睛还是黑的吓人,但是花无心就是觉得,他从那眼睛里看到了认真严肃的学术心,就像是师父看到了别派的招式秘籍,师伯看到了珍稀的医书药典一般。

“若蛊术只是这般简单,苗人也无法立足于南疆了。”百里抿了下唇,指了指角落的箩筐,道:“这只是养失败了的蛊虫,或者说,还没成为蛊虫的,半成品。”

花无心沉默了一阵,再抬起头时,百里明显感觉到了对方……不太高兴。

“那间屋做什么用的?”

花无心指了指这间给了自己住的屋子,百里微张了下嘴巴,又紧紧闭上,脸色隐约有些尴尬。

“这是你养蛊用的仓库?”

百里点了点头。

一时间,两人大眼瞪小眼,百里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,花无心则是回想了一下自己这段日子,经常躺在床上听到的诡异声音,心中就觉得有股怨气。

“所以,你是把我当蛊养咯?还一天到晚给我喝那东西,那也是养蛊用的吧,你在我身上放了什么?你……”

短暂的沉默之后是花无心语气平淡却郁闷的问句,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的就蹦了出来,可他还没问完,嘴就被百里捂住了。

花无心脸上那层易容虽然做的很细,却始终比不上真正皮肤的触感,百里突然有些好奇的屈起食指在花无心脸上蹭了蹭。

那一瞬间,他就看见这个有着浅淡瞳色的人眼神一凛,他的手心猝不及防的被什么温软之物压上,百里脑子一嗡刚反应过来那该是花无心的嘴唇,就看见手下的这张脸眯起了眼睛鼓起了腮帮子,然后……

百里收回手,看了眼刺在手心的短针,面无表情的拔了丢掉。

“你以后住我这里。”

“以后?”

“你走的了?”

花无心扁了下嘴,道:“你屋里……几张床?”

“一张。”

“……我觉得仓库挺好的。”

“不行。”

没有再给花无心辩驳的时间,百里推着木轮椅就回到了自己的住所,顺带还关好了门。

 

花无心仰着头看了百里一阵,突然对着他伸出了手去。

“还我。”

他脸上那习惯性带着的微笑已经消失了,这张易容的面孔很平凡,顶多算得上清秀,却很耐看,特别是一双眉眼,与花无心原本的轮廓重合起来,柔时能温润如玉,烈时又英气逼人。

百里分不清那究竟是这张脸的作用,还是这个人本来掩藏着的风情。

“还我,我的东西。”他又说了一遍。

百里没有回答,只突然上前,一手覆上花无心的脊背,另一手穿过他膝下,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。

毫不意外的,这个人落尽怀里的那一瞬间,整个人都僵硬了。

百里不知为何就觉得心里舒服了些。

把花无心放到床沿坐好,百里开始翻箱倒柜,那样东西本来也不难找,只是花无心的目光落在背上,就莫名的想……多找它一会。

终于,百里从衣柜里翻出一套残破的黑衣,还有一截镶着银花垂饰的带子。

花无心接过那堆东西,从自己腰封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筒,丢给了百里。

百里接住那竹筒,握在手心,没有立刻打开,一双眼还是盯在花无心身上,他看见他小心翼翼的捧起那截已经洗退了色的带子,系到脖颈上。他拉开自己的衣领,露出一小片泛白的皮肤,瘦削的锁骨,将那有银花的部位贴在锁骨前面,这才一层层的整理好衣服,衣领整齐的贴着脖颈,一点都没有露出来,将那截带子完完整整的盖住。

百里这才低下头取出那竹筒里的信。

他只看了一眼,就皱起了眉。

“你看过了?”

“是啊。”

“你打下的鸽子?”

“是啊。”

花无心坐在床上,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无所谓的样子,他与百里对视,突然就觉得那双漆黑漆黑的眼睛有些呆呆傻傻的,忍不住笑了一下,道:“我有个特别坏的爱好,就是喜欢吃鸽子,你要是不乐意,就把日月崖的鸽子看好了,我可不管鸽子谁家的,我看到了,那就是我的。”

百里僵着一张脸,看着花无心不说话。

看到百里这种表情,花无心似乎兴致更高了,他手撑住床板,往后挪了一截,两条腿小幅度的左右晃动,看上去很是惬意。

“其实信鹰也很好吃。”他笑道。

百里的眼神里多了一点无奈。

花无心和完全没发觉似的,四下打量了一会儿百里的房间,还顺手拍了拍屁股底下的床板,道:“反正看都看了吃也吃了,你准备怎么收拾我?你们恶人谷的喜欢把俘虏关床上吗?还是只有你这样……啧,床有点硬啊。”

百里终于泄了气,走到床边坐下,抓起花无心的腿就往自己膝上架。

之前还说个不停的人立马就老实了,肌肉一瞬间就绷了起来,像是受惊而警戒的动物。

百里给花无心揉着腿,脸色很平静,内心却有点脱力。

我原本来找他,是想做什么的来着?

 

揉着揉着,那个总会在一开始僵硬的像木桩一样的人,渐渐的放松下来,两只手撑在身后,腿搭在百里身上,闭着眼睛,有时候被按舒服了还会轻轻的哼两声。

……唔,也不知道谁才是俘虏。

许久,百里开口问道:“你来日月崖,究竟为了什么?”

花无心闭着眼睛,懒懒的答道:“为了你。”

百里手下一顿,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,只是盯着花无心,不发一语。

感觉到腿上的动作停了,花无心挑了下眉,眼睛睁开一条缝,歪着脑袋笑道:“你说,我这样的伤势,要恢复之前的身手,得养多久?”

百里思索了一下,回答:“一年吧。”

“不够久啊,”花无心坐直了身体,抬起一双手,撸起袖子看了又看,道:“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,把我一双手接好了呢?早早的让你砍掉,是对你好啊……真不上道。”

百里沉默着听着花无心唠叨,突然抓住他的胳膊,将他整个人拉近,然后一只手制住他手腕,另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。

花无心只轻颤了一下,没有挣扎也没反抗,安安静静的让人抱着。

百里仔细的验看那狰狞的伤疤,手指轻轻摩挲那些已经凝结的疤,感受着手掌底下的筋肉不时的抽搐,语气难得温柔轻缓。

“还是很疼吧。”

他将花无心的袖子整理好,又道:“在没有好全之前,最好不要勉强用力,你身上的蛊是用来稳定伤势的,养好了这双手之后,我可以为你解去。”

“我可是浩气盟的。”花无心垂着头靠在百里胸口,声音有些低沉。

百里又沉默了一会,才道:“我猜,你之所以先弄残自己,是为了摘掉自己的武力……好让我放心。你来找我,多半是需要日月崖的势力,对吗?”

花无心笑了,声音很轻,从两人相贴的部位传来的震动却很痒很温存。

若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,只看这副相依偎在一起的模样,十成十的人会以为那是些私话。

“那你放心了吗?”花无心问道,“我很详细的调查过你,你的生平事迹……你是个谨慎而惜命的人,所以……”

百里一边上下抚摸花无心的脊背,一边安静的听他说话,听到那句“谨慎而惜命”时,那总是冷硬淡漠的脸突然勾起了一抹笑。

只有下半张脸笑了,而那双漆黑的眼睛里,依旧没有一点情绪。

那只托着花无心脊背的手突然抽离,下一个瞬间,花无心整个人就被牢牢的按在了床上。

 

那双眼睛的颜色太深,黑的看不见底,居高临下的看着花无心,像是要把周围的光都吸了进去。

百里曲着腿半跪着,抵在花无心两腿之间,一只手制住花无心的脖颈,另只手则抓住他一只脚腕,用足了力缓缓拉开。

花无心瞪大了眼睛看向那一片漆黑,眼底涌起压抑不住的屈辱与愤怒,他只条件反射的挣扎了一下,就闭上了眼睛,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,可缭乱又隐忍的呼吸,一点也没有遗漏的表达着他此刻的情绪。

“你说谎。”

百里弯下腰贴在花无心耳边,沉静又肯定的声音一如既往,只要他说出的话,就仿佛是即成的事实,让人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怀疑。

“那时我不在,是你自己封住了自己的血脉吧……你究竟想做什么,只是为了消耗掉我的凤凰蛊吗?”

他顺着花无心的耳垂缓缓向下,贴着他的脖颈轻嗅,手突然放开了花无心的腿,握住了他放在身侧,紧紧攥成拳的手。

“你的手,还不能用力,太勉强的话,不只是一辈子筋络不通,外面的伤疤也会更难看。”他握着花无心的手,轻轻的揉捏,掰开那刺在手心的指头,一根根的抚平。

“人的身体受了伤,无论恢复的多好,都会留下痕迹,即使皮肤上看不出来,骨骼肌肉上也会留下证据,”百里顿了下,贴回花无心耳边,沉声问道:“你知道你身上有多少伤吗?我猜你记不清了,因为你多半是用药洗去了。”

花无心突然睁开了眼睛。

那双漆黑的深渊毫不犹豫的再次咬紧了他。

“你昏迷了三个月,虽然皮肤上看不出来,但是我能摸的到,你身上有过无数的旧伤,外表能看到的,却只有眉上的那一处……可是,你还会易容。”

“所以呢?”

花无心直视着百里,微抬了下巴,不像是被人压在下面质问,反倒像是两人在平起平坐的谈判。

百里又盯了花无心一阵,才又露出一个让人寒颤的笑容,道:“你说我谨慎而惜命,不错……所以在我看来,你这样的人,才最危险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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